秦盼听出来他们是在谈论关于鲁冰乔的事,不由想起上回祝赫透露和鲁冰乔疑似分手,想向哥哥求证又被他糊弄过去。现在碰巧撞到他们私下聊起这些,秦盼又是好奇又是疑惑,还有点做贼心虚,脚步停在了楼梯的拐角处,想要偷听他们的对话。
外面风声很大,又打了几个雷。那两人不知又说了些什么,秦盼还是听不清。突然间秦炎抬高了音量,语气也很不好:“我说了让你别打她的主意!”
秦盼被吓了一跳,同时一个更加吓人的猜想在他心里浮现——
哥哥为什么要对祝赫说这种话?多像一个正牌男友在警告觊觎恋人的情敌。该不会,该不会他和鲁冰乔……
他又想起下午鲁冰乔到家里来找秦炎。大家认识了那么多年,印象中她还从没有过单独上门仅为找他一人。
所以……是哥哥横刀夺爱了吗?是因为他的介入,所以祝赫才和鲁冰乔分手了吗?
所以自己去向哥哥询问时,他才拒绝正面回答,只是敷衍了一句“你少掺和这些”。因为连他自己也知道,抢了好朋友的女友,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。
秦盼因为意外撞破了这个秘密而震惊不已。他摸到挂在脖子上的桃核,那时祝赫亲近他,甚至给了他令人浮想联翩的示好,又是为什么呢?
自己对他的那点心思会不会早就被看穿了?
祝赫是不喜欢男生的,那他这么做,是出于看穿一切的逗弄吗?甚至可能是……报复,一种对秦炎横刀夺爱的报复。
秦盼不愿意相信这个假设。无论如何,他都不想带着任何恶意去揣测祝赫。
他想回房间了,就当作今天什么都没有听到,什么都没有知道吧。他转身想上楼去,却不小心碰掉了堆在楼道的纸箱。
祝赫闻声看去,发现了他,意外道:“盼盼?”
秦炎也回过头来:“哟,你终于舍得醒了?”
秦盼有些慌张,一边把纸箱放回原处一边说:“我、我没在睡觉……”然后就要溜。
秦炎叫住他:“你去哪?”
“回房间……”
“别啊。”秦炎笑嘻嘻地说,“你不是最喜欢祝赫嘛,整天都想着人家,现在人就在这呢,你跑什么跑?”
秦盼羞恼道:“我没有,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了。”
秦炎却继续嬉皮笑脸道:“别不承认嘛,喜欢人家就大胆告白呗,我又不拦着你。”
在接连不断的雷鸣中,大雨终于落下了。
就到这个夏天为止,就到今天为止吧。
秦盼用余光看到了祝赫正在望着自己。
“我没有喜欢他!”他用力吼道,像是在向谁证明,又像是在告诫自己,“没有!”
雨比那天和祝赫一起遇上的还要大,风吹得人快要站立不住,但秦盼还是又来到了顶楼天台。
他的衣服湿透了,雨点像密集而坚硬的石子,落在身上甚至很疼。在呼啸的风中,他第一次没有望向西边祝赫的房间窗口。
有锋利的闪电划过天际。他仰头面向漆黑的夜空,在大雨中睁不开双眼。他想自己或许已经等待很久了,等一阵能带走所有痛楚的风,一场滂沱得能掩盖一切声音,即使宣泄出所有情绪也不会被发现的雨。
泪水融进了雨滴之中,他的哭声在这场咆哮的台风里显得那么不值一提。
允许自己大哭一次吧,为了生死相隔的好友,为了那个爱慕已久,但今天决心忘记的人。
闪电点亮夜空,他抹了把脸,喊道:“阿夷,再见!”
然后下定了决心,又喊:“祝赫,再见!”
就把一切都留在今夜,等雨过天晴时,阳光和高温会带走地面所有的水滴,而那些纠结的、苦闷的、刻骨铭心或痛彻心扉的,也都将了然无痕。
高考分数在几天之后公布。秦炎的突击努力成果喜人,拿到了一个对他来说相当不错的成绩——尽管仍是不足以进入一本院校。
那几天他把填报志愿的参考书都翻烂了,秦父秦母不太了解这些,还找了比较懂行的亲戚来咨询,最后五湖四海的选了几所学校。秦炎仔仔细细地填满了志愿表。
其实秦盼也有些好奇祝赫的成绩,但并没有去打听。无论他最后会去武汉或者南京,还是真跑去北京泡大澡堂子,都与自己无关了。
至于挂在脖子上的桃核,当然也是不会给他的。
期末考试如期而至,考完了最后一门,暑假开始了。
那天傍晚秦盼骑车回家,带着一身考完试的如释重负,耳朵里塞着耳机,快乐地哼着歌。
路过祝赫家时,看到祝老太还是坐在门口喝茶听戏,祝赫也在她旁边,祖孙俩一副悠哉模样。
祝赫看见了他,站起身朝他说了什么,但秦盼戴着耳机听不清,看口型似乎是在叫“盼盼”。
他没有停下,朝祝赫笑着点了点头,然后骑车从祝家门前飞驰而过。
七月份了,一年进入最炎热的时候。秦炎被昆明的一所大学录取,专业是广告学,不是志愿表上的第一选择,但也还算满意。
秦盼也很满意,那不是一个太遥远的城市,而且能在四季如春的地方上学,应该会很惬意吧,以后说不定还能趁着放假去昆明找哥哥玩几天呢。
与此同时,雅海花园的房子已经完成硬装。暑假里秦盼跟老妈去了好几次家具市场,挑了合意的床、书桌和窗帘之类,还有一些装饰品。眼看新家渐渐被布置成理想中的样子,秦盼终于喜欢上了这里。搬离春井巷看来也是一件为期不远的事。
这回的暑假远不如去年那样轻松漫长,秦盼八月份就要返校上课,正式开始自己的高二学年。他找到了新的午饭搭子,吃饭不吧唧嘴,讲话也不结巴,有时候还会请他喝点饮料。他对此很满意。
八月份秦炎跟几个狐朋狗友出去旅游了一个多星期,回来时买了些特产,还给弟弟带了纪念品。秦盼发现他好像不再跟祝赫一起玩了,想来也是,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,他竟然撬走了人家青梅竹马的恋人。友谊的巨轮撞上冰山,哪能不沉船。
虽说这事确实做得太不地道,但秦盼也没法像唾弃其他男小三一样唾弃秦炎,再怎么说,那都是他哥哥啊,而且出去玩还给他带礼物。
升上高二后秦盼读书比以前更用功了些,他脑袋不算聪明,没法像那些尖子生一样一学就会,还能举一反三,但只要老老实实跟着老师的节奏走,多看勤练,也能拿到不错的成绩。c9是不敢高攀了,但是考个211还是有希望的。
有一天晚上他又来到顶楼天台,没忍住往西边望去,看到祝赫的房间并没有开灯。算起来离大学开学还有些日子呢,他是出去玩了吗?哦对了,他说过暑假里要去省城祝阿姨那里住一阵子的。
九月初,秦盼在已经上了快一个月课的时候,终于迎来了正式的开学典礼。他站在下面心不在焉地听校长讲话,脑袋里想的是跟苏武夷重逢正好满一年了,然而距离他们的下一次重逢还有很久很久呢。
这天晚上秦炎打包好了行李,明天就要揣上录取通知书去大学报到。爸妈觉得他都十八岁了,一个人奔赴昆明也没什么问题,便不打算像其他宠溺孩子的家长那样千里迢迢地陪他去学校。秦炎哼哼地说:“要换了是秦盼去上大学,你们肯定一路陪着哄着送他去。”
秦盼不以为然。
秦炎搭明天早上的高铁走,秦盼还要上课,不能去送他了,心里其实有些不舍,但也不好直白地表达,便到哥哥的房间里对着行李这里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