摸那里看看,问他东西带够没,千万别把证件落了。
秦炎打发他道:“东西不够到了那边再买呗,这有什么。你明天得上课呢,还不回去睡觉。”
“那我去睡了。”秦盼走到了房间门口,忍不住又再回过头来,“哥,你明天一路顺风。”
“知道。”灯光下的秦炎神情柔和,“国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
在秦盼要离开房间的时候,秦炎突然走上来抱了抱他。秦盼惊讶地看着哥哥,听见他说:“有时候感觉也挺对不住你的,可能我确实不算什么好哥哥,可我不想做个乖孩子,因为乖孩子是没有糖吃的。”
秦盼的表情变得困惑,秦炎又对他说:“有些事,你别怪我。”
秦盼不能明白这些话的意思,而秦炎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意图。他拍了拍弟弟的后背,说:“好了,去睡觉吧。”
“哥?”秦盼还是想再问点什么。
秦炎开始赶人:“我明天还得赶火车呢,你不睡我可要睡了。”
秦盼无法,于是也抱了抱哥哥,说:“晚安。”
“以后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“嗯。”
不知不觉的时候,兄弟俩已经长得一样高了。或许再过几个月,秦盼就会比哥哥更高了。
秦炎去上大学以后,秦盼并没有想象中的失落。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上课,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,家里多个人少个人其实影响也没那么大。只是现在没有了秦炎的搞怪笑闹,家里安静了不少,有时候也会感觉有一点孤单。
不过人长大了总要离开家的,有一天也会轮到自己。
中秋节那天,秦盼被老妈指使出去买熟菜,他去到附近熟悉的铺子买了叉烧和烧肠,拎着袋子慢慢走回春井巷。路过祝赫家时,看见祝老太悠闲地坐在门口。他朝她打招呼,叫了一声:“婆婆好。”
祝老太没戴助听器,听不到他的声音,不过倒是看见了他,冲他笑了笑。
秦盼往门里瞄了一眼,里面传出一些动静。算起来祝赫应该早就去上大学了,是祝阿姨回来跟母亲一起过中秋节了吧。
“盼盼。”祝老太做了个召唤的手势。秦盼走过去,祝老太塞给他一小包饼干,包装很精巧,估计是祝阿姨从省城带回来的小零食。
“谢谢婆婆。”
眼看时间还早,而祝赫也已经不在了,秦盼便挨着祝老太坐了下来,低头拆开饼干的包装。他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:“祝赫哥应该去学校了吧,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考去了哪里?”
他知道祝老太听不到,自己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回答。
而这让他突然有了倾诉欲,也有了决定倾诉的勇气,第一次把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。
“他说想去武汉或者南京,我还想过以后要跟他考去同一个地方呢。就算不能真的怎么样,只是离他近一点也好。”秦盼垂头盯着自己的鞋面,“以前我看着他天天跟乔乔姐一起上下学,两个人那么般配,虽然心里不是滋味,但其实也挺为他们高兴的。我还以为他们将来会结婚呢,谁知道我哥那么混蛋。”
“虽然知道没有可能,可我还是,真的很喜欢他。”秦盼红了眼眶,喉咙酸涩,轻声说道,“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。”
他把最后一片饼干塞进嘴里,揉了揉眼睛,又笑着说:“不过我会把他忘记的。”
祝老太看得出他难过,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。
吃完饼干,秦盼站起身来,拎着手里的熟菜要回家了,大声说:“婆婆,中秋节快乐!”
这回祝老太听到了,点点头,笑道:“盼盼乖。”
回家后,秦盼把脖子上的桃核取了下来。把它挂在窗前,风一吹来就会轻轻摇晃。像一个风铃,像一颗坚硬的心。
他想起一首歌,那是在跨年那天晚上跟祝赫一起在路边听到的民谣:
可是你去了哪里,哪里都没有你的痕迹
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,哪里都没有我的空隙
岛歌,乘着风啊,随飞鸟到海的那一边
岛歌,随风飘吧,把我的爱也带走吧
他在长大,而他的伙伴们都已不在。
每天一个人骑着单车在春井巷穿行,经常会在祝赫家门口见到祝老太,偶尔被她叫进家里喝糖水。
日复一日,夏天结束,秋去冬来。
这年年底,秦盼随父母搬至城南的雅海花园,住进了带电梯的大房子。
此后多年,再未回过春井巷。
—上篇完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