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我也会难过的(1 / 15)

临到离京,车马行过国子监,宁宁到底没忍住,跳下车直冲冲走至学堂。

依旧是花白头发的夫子,捻着胡须吟哦“德惟善政,政在养民”,缓慢的调子催人昏昏欲睡,于是就在一潭死水的课堂上,宁宁猫着腰趴到柳琢春身侧的窗台。

少年早就察觉到动静,目光懒洋洋得从书页上滑过,瞥到一团杏黄衣袖,凤眼蓦得睁圆,身子急忙朝窗台探过去,刚巧就对上宁宁笑盈盈的眼睛,她举起食指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眼神示意阿春悄摸摸从后门溜出来。

好在他的位置离夫子比较远,阿春没说什么,挽唇朝她也笑了一下,清冷粹玉的小公子就折下腰,全然不顾同窗震惊的目光,贴着墙根偷溜出后门。

刚到走廊,一只柔软的手便牵住了柳琢春,宁宁拉着他飞快地朝后山狂奔,杏黄色的团花锦衣在秋日灿阳下明媚得像披了层金光。

阿春眼窝发烫,光是盯着她的背影,就想着这样一直牵手跑下去。

明明都是要走的人了,还来勾他,阿春心尖又酸又软,一边埋怨,一边脚步不停地跟在宁宁身后。

后山紫薇花早谢了,如今枫叶正红,铺了一地,日光下波光粼粼的,仿佛是落日熔金的海面。

柳琢春捏着手帕给宁宁擦汗,她一年四季都像个小火炉似的,动两下脸颊就红扑扑得铺一层细汗。他实在有些忧心宁宁心火太旺,伤及脾肺,蹙眉凝视着她好久,到底悠悠叹口气。

罢了,分别之际,他还是要紧着诉衷肠才是。

“阿春,其实我本来不该来打扰你上课的,还教你逃学了,唉,跟着我混,都把你教坏了怎么办?”

宁宁攀着柳琢春的肩膀,仰着脸笑嘻嘻和他讲话,自己都自己的“绿茶味”逗笑了。

阿春眼睫微垂,矜持地斜睨着她,抿紧的朱唇衬得少年清贵漠然,宁宁牵着他的手指,蓦然的,有种被高岭之花击中的感觉。

她想尝尝阿春的唇色。

于是宁宁就这么做了,手指穿过少年未束的乌发,扣着他的后颈,微微往下一摁,阿春没怎么抵抗的,便垂下眼睫,淡色的唇瓣微启,欲说还休地凑近她。

小狗似地舔了两下他的下巴,宁宁欢快又满足地将暖烘烘的脸颊蹭在阿春颈窝。

发丝被她蹭乱了,阿春唇上空落落的,两只手则下意识地穿过宁宁腋下将她完全搂进怀里。

无奈地叹了口气,后退几步靠到树干上,柳琢春完全放任宁宁将他圈在狭小的怀抱里。

“这便满足了?嗯?”又气又笑地哼了一声,阿春勾出宁宁的下巴,仔细地替她抿净颊边的碎发,“你分明知道哥哥在等着你来,非说一团怪话,就是要让我承认自己心里装着你?”

“阿春心里当然要装着我!”

宁宁跳起来又去揽阿春的脖子,脸颊拱在他颈侧乱蹭,一想到要离开好些日子,于是吊在少年身上愈发不肯下来。

“我是不是阿春最好的朋友?”

柔软的目光一凝,少年剔透的眼瞳晦暗一瞬又被水光润开,阿春托着宁宁又往怀里搂紧了些。

声音有些无奈,但语气确实肯定的,他答道:“宁宁自然哥哥心里的头一份。”

“那、那如果以后阿春遇到更好的朋友了,不会反过来欺负宁宁吧?”

被少年托着后颈,宁宁扑腾不开,只能贴在他颈侧小心地询问,心里打着成算,眼珠也滴溜溜转,不太老实的样子。

什么更好的朋友?

柳琢春不由地蹙眉,这话他挺着实在古怪又刺耳,但无奈宁宁语气可怜巴巴得让人心疼,阿春心里攒着火也只能好脾气地回道:“自然不会,没有什么更好的朋友,你在哥哥心里就是最好的。”

呸,宁宁偷偷做了个鬼脸,想到系统前不久通知自己关于年后女主进入国子监会触发的剧情,心里总觉得闷闷的,蹭在柳琢春怀里也平息不掉烦躁。

但现在还不能使性子,她还得围着柳琢春做任务,撕破脸皮是不敢了,不过哄他许些承诺还是可以的,毕竟柳琢春在剧情线里清冷端方,一直都是君子如兰,即便在和女主暧昧阶段被男主横插一脚,也始终淡然自持,察觉到男女主之间的情愫后,就自觉退到知己好友的地位,从不让女主愧疚纠结。

只不过唯一算计过的,大概就是宁宁这个角色,不过嘛,谁让她的人设是究极舔狗加跋扈小公主呢,剧情里柳琢春也是对她的侵扰一忍再忍,只不过后来宁宁设计打算送女主进宫,这才使得柳琢春不得不出手,动了些手段将她送到岭南藩地。

唉,阿春多智近妖,宁宁心知自己绝对不是对手,还是供着哄着打好关系才是。

“噢噢”宁宁敷衍地应着,扯了下柳琢春的头发,示意他松手,“我晓得的,不过阿春可以多结交新朋友啊,尤其是我马上离京,江南路远,谁知道什么时候”

“你必须回来!你”刚松了些的怀抱又被扣紧,宁宁贴在柳琢春怀里,感受到他身子猛地战栗一下,接着就是深深的抽气声,阿春又咬紧牙关重复一遍:“宁宁,你胆敢丢下我丢下我,天高路远,我也一定追上你算账”

“哎呀,哎呀,开玩笑啦,阿春你怎么还较真了。”

手掌轻轻抚着柳琢春的后脊,宁宁反应极快地改口,不停安慰、保证:“我喜欢阿春,全京城哪个不知道?嗯?柳二公子艳色绝绝,那些江南小白花哪个抵得上你?安心唔疼”

耳垂传来刺痛,柔软的唇舌包裹着,牙尖刺入血肉,宁宁额角冒出冷汗,眼看着清艳骄矜的少年垂下头颅,咬破她的耳垂后又舔了tian,类似于某种母兽对小兽的安抚。

眼尾洇出霞色,柳琢春唇峰一抹艳色,被粉色的舌尖不经意tian去,他润着水光,直直凝向宁宁的眼睛:“路途遥远,繁花迷眼,宁宁,你且记着,这京城到底还有个我,一日一日地盼你回来。”

鲜红的一点凝在小姑娘莹白的耳垂上,正和他匿于鬓发间的血玉坠子般配,阿春抿了抿唇,低头颤巍巍吻上宁宁不真诚的眼睛。

“耳坠、纱裙、口脂还是其他的古怪玩意,哥哥都情愿陪你一样一样试着玩的,宁宁,别厌倦我,多惦记我,好不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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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下本该走水路,不过在船上不过两日,褚慈河吐得便只剩半条命,晕船晕得撑不起身子,窝在船舱的隔间里,噙着泪花哀求宁宁:“殿下怜惜我,不想喝药了,我们走旱路好不好?”

这、这她能说不愿意吗?

宁宁心知褚慈河一贯会将人架到高处实行逼迫之实,但无奈他湿着一张苍白的小脸,又气若游丝,泪眼含情的,谁瞧着也不好拒绝。

好吧,她认命接过药碗,坐到褚慈河床畔,任他软软地攀上来,歪在她怀里。

“殿下,我想吃杏脯,嘴巴苦。”

“好了,你他娘收敛点,别得寸进尺啊。”

动作粗鲁地将药匙怼到褚慈河唇边,宁宁蹙着眉,表情不耐。

都是千年的妖精装什么乖啊,她实在有些看不懂褚慈河,自从上次在国公府被他故意引导着见到面具少年,宁宁就隐约察觉到自己被他引入局中,实打实的当了一回棋子。

大家族里腌臜事多,宁宁并不是不能理解,也不是不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帮扶褚慈河一把,如果他真的有难言之隐的话。

但前提是,别利用她,也别算计她。

宁宁讨厌这种被朋友背刺的感觉,尤其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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