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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像甘蔗一样破碎又拼凑出人的假面(1 / 1)

经过层层检查,进到坚固的铁壁。03停住脚步,仰起头,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。

以钢筋为骨、混凝土为血肉的巨兽傲然而立。在它面前,他们是如此渺小。

在巨兽的身下穿行,“叮咣叮咣”的噪声震得人耳膜发痛。1024必须提高音量,才能让03听见。

“我先带你去员工宿舍,你把行李放下,我再带你去工位!”

“好的!”03也高声回道。

员工宿舍非常简约,目测空间只有20平米,四白落地。除了一个小小的暗卫,就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。

“这里条件有限,只能委屈你凑合一下了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

“你先收拾吧,我在楼下等你。”

03将压缩行李放到床上,打算等回来再收拾。他不经意地一扭头,窗外,巨型机械的管道纵横交错,在阳光下闪闪发着亮。

突然,机械的某处“嗤”地一声,开始喷气泄压,随后各处都应和着发出鲸鸣般的悠长叫声,过了一会儿,那声音低了,又像是在呼哧呼哧地喘息。

不知怎的,03的内心突然生出一股未知的悚然感,催促他赶快离开。

“这么快就收拾好了?”

“嗯。”03不愿多说。

来到新建的办公区,这边相对安静,环境也更像总部的办公楼。得知自己以后要在这里工作,03稍微安心了一些。

“朋友,为了欢迎你的到来,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。”1024短暂地消失了一会儿,再次出现时,他双手背后,笑面盈盈。

在威纳姆没有这种习俗,但他不打算扫兴。

“是什么呢?”

1024伸出手掌,表情骄傲,“是幸福零食!”

“这就是幸福零食……”03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拿过包装精致的小方块,左瞧右看。

精美的包装纸叠得整整齐齐,上面印着威纳姆的文字,显示它确实是真品。

“这里一直都是幸福零食的主产区之一,只不过最近才决定将它开拓为次级市场。原地生产,原地售卖,真是个绝妙的想法,对吧?”

幸福零食刚一推出就迅速走红,之后连续补货多次还是供不应求。它的热销让一些公司垂涎,纷纷开始推出类似的竞品,可是没有一家能够做到像幸福零食一样兼顾口味和健康。也有的公司动起歪脑筋,想要偷走幸福零食的配方,却连它的生产地都找不到。原来是放在了这么遥远的地方。

“可以吃吗?”03有些犹豫。

“放心吃,这是我花钱买的。”

“这个很贵……”这么一小块就要他三个月的工资。

“我请你吃。在这里工作了那么久,我还是有些积蓄的。”

“谢谢你,朋友。”03咬着字,不自然地说道。

剥开包装纸,将糖果色的方块抿进嘴里,03一下子呆住了。

糖块入口即化。某种柔和而温暖的感觉滑入喉咙,充盈他的胸腔。

眼前仿佛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光斑,让一切事物看上去都那么美好。

嘴里是热烈而馥郁的热带水果的香甜,以及花香和茶香。他仿佛置身于锡兰卡——他梦寐以求的度假胜地。暖暖的阳光晒在他的身上,没了工作的烦忧,他安心享受他的下午茶,惬意又舒适。

温热的水液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溢了出来,03哽咽道:“原来这就是我们做出来的东西……居然这么……这么……”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美妙的口感,嗫嚅半天,突然灵光一闪,脱口而出——

“幸福。”

“我就知道,你会喜欢的。”1024笑着说道,“虽然智械不能从幸福零食中摄取幸福,但看到你这个反应,我想我此刻应该也是幸福的。”

“想知道这么美妙的东西是怎么生产出来的吗?走,我带你去生产线看看。”

“这不合规吧?我作为支援市场部的临时员工,没有接触生产相关信息的权限。”03有些心动,但还是狠心拒绝了。

“不不不,你现在是ss-3拓荒计划的一员。当前正是缺人手的时候,每个人的岗位都是机动的,所以可以临时突破保密条例。只是去生产线远远地参观一下,只要你不跟别人说,就不会泄密。走吧,朋友!”

他们进到巨兽的体内,光源从自然光切换为冷白的灯光,仿佛进到了封闭的小世界。光秃秃的铁灰色通道时而宽广时而逼仄,宛若一条条四通八达的血管,以最高的效率将货品和工人输送至目标点位。

不知转了几个弯、通过了几扇厚重的合金大门,周围还是一成不变的铁灰色通道,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冷酷的光芒。03有些晕头转向。他毫不怀疑,如果1024把他丢在这些长得都一个样子、也没个标识的通道里,他可能直到死都走不出工厂大门。

就在他快要产生退缩之意,想要离开这里时,1024又打开一扇门。门后终于不再是看不到尽头的通道,而是一个类似观察室的房间。房间里空荡荡的,只有一面引人瞩目的玻璃大窗。冷白的灯光像是月光,洒进灰暗的室内,照得地上印出一块方方正正的方格,印痕几乎瞬间就会让人联想到幸福零食。

要是有一块这么大的幸福零食,该有多么幸福。

1024引他站到窗边,骄傲地介绍:“到了,朋友!请向下看,你现在所在的就是全宇宙最神秘的秘密、无数人抢破头都进不来的、幸福零食的生产车间!”

03欣喜地向下望去,表情瞬间变得惊恐无比,五官扭曲又滑稽。

一眼望不到头的传送带蜿蜒如蛇,“嘶嘶”地前行。上面仰躺着各式各样的人——无论高矮胖瘦、男女老少,都依次排好,合着眼,面容安详。被传送带运往房间正中隆隆运转的巨大机器。

巨型机器长着两排差互的铁齿。履带滚动,睡着的人就被卷入坚硬的齿牙间。先从头部开始,被挤压得破碎,接着是躯干,最后连双脚也被“咔哧咔哧”地咀嚼一遍。

那些人就像被塞进压榨机的甘蔗。被机器榨过一遍后,从机器的另一端吐出破碎的人体——面容粉碎、看不出原本的模样,全身筋骨折断,只能勉强看出人型。

那些破碎的躯壳被运上另一段传送带。运输途中,被挤压得扁平的身躯又奇异地膨胀起来。高挺的鼻梁再度翘出面部,浑身完好如初。他们自始至终都闭着眼,睡颜安详。被传送带送往下一个房间。

“快停下,1024!快让那台可怕的机器停下!”03目眦欲裂,朝1024喊叫道。

尽管疑惑他的朋友为什么没有像计算得那样表现出开心,1024还是如实说道:

“很抱歉,03。它只要一经开动,就无法停止了。而它已经运转了……”1024卡了下壳,“很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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