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不管哪一种,都不会像现在这样。周遭空寂,万籁俱静,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和宋南音。
她是偷窃的盗贼,可以品尝禁果,可以尽数释放贪婪。
南音睡得好沉,是不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,这时候才会睡得这么香。要是,能走进抱抱她就就好了。
柳昭然苦涩的笑着,想着,但她最是清楚,自己没资格那样做。
可恨之人是自己,是她将人弄丢了。她活该遭受这些,也活该忍受惦念。她不会放弃,她会重新站到宋南音可以看到的地方。她会变好,让南音再度需要自己。
柳昭然想着,勾了勾嘴角,只是很快,这抹笑容又逐渐散去。
“南音。”
柳昭然轻轻呼唤,她不敢用太大的声音,明知道不会惊扰了里面的人,还是收敛着,压抑的。
她抬起手,想要抚一抚宋南音的脸,指腹轻轻地,触到了玻璃表面。它们被太阳烤的很暖,摸上去的感觉和宋南音的体温很相近。
总是温暖的,像太阳。
人无法比肩旭日,就像自己无法触到宋南音。她们之间的关系薄如蝉翼,中间仿佛夹着一块早就破损的玻璃。
只要自己稍微向前一步,碎裂的玻璃就会弄伤宋南音,也弄伤自己。
不敢叫她的名字,就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。
柳昭然看着宋南音,甚至无意识的,跟随着她的呼吸起伏,模仿她呼吸的频率。
仿佛这样,她也就靠近了她一些。
她们只有一层玻璃之隔,看上去,却又很远很远。
天海无交界,也无尽。
“南音,你在里面?”花房另一边传来声音,睡着的人拧了拧眉,似要转醒。柳昭然见状,急忙侧身躲在一旁的石柱后。
逃避,闪躲,这是柳昭然以前未有过的行径,而今,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了。
“唔,睡得正好,都被你吵醒了,几点了?”宋南音看了眼推门而入的钟韵初,才9点而已,会议是10点开始,这么早叫自己做什么?
“今天来的人不少,绯姨希望你能提前准备一下。”
“有什么好准备的,合作商开会又不是宴会。”
宋南音声音恹恹的,带着她一贯想要摸鱼的懒意。柳昭然轻轻捂着胸口,靠在石柱上,听着她说话的语气,不用看就能想象到宋南音是怎样的表情。
好险,差一点,就被发现了啊。柳昭然好似庆幸般轻笑着,眼里闪烁着苦涩。
忽得,她蹲下身,用手捂着小腹。突发的剧痛让她脸色苍白,额角在几个呼吸间渗出汗水。这是抑製剂用量过多导致的些许副作用,柳昭然脱力的靠在那,双手用力压着腹部。
尽管这样的行径对止痛而言只是杯水车薪,但是…她也没别的法子。
“今天除了开会还要做什么?”
“下午没有安排别的行程,不如我们去约会?”
钟韵初随声提议,约会是两个人的暗语,其实就是不好在绯姨面前说喝酒,而后衍生出的暗示。宋南音想了想,似乎是有一阵子没和顾思玖向南锦她们聚聚了。
“好啊,就去老地方。”
两个人并肩走远,后园又逐渐恢復安静。
柳昭然看着她们并肩而行,听着她们把约会挂在嘴边。就好像平凡的情侣,处于刚好在一起的热恋中。
若说后悔,柳昭然早就有了。
后悔,是由自责和愧疚,引起的心理震荡,是想起宋南音后蚀骨的痛痒。痛是因为思念成刃,痒是因为,在这些疼里,还有密密麻麻的回忆。
她和宋南音从未在一起,两个关系,难以用恋人来定义。
甚至连分手都不能说,只能说分开。
曾经自以为是的聪明,将这种行径视为退路,那时候柳昭然不知道,她是自己断绝了她和宋南音更好的路。
她站在阳光最好的地方,身上却隻觉得冷。柳昭然恨自己,恨到想要毁掉。曾经以自我为中心的人,终于也尝到了自我厌恶的滋味。
她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,付出一切,渴望回来。
在喜欢的人身边,追逐虚荣和权界。
水中求火,冰中取暖。
看似什么都得到了,实则一无所有。
在宋南音和钟韵初面前,她躲起来。
现在,她连南音最讨厌的自以为是都没有了。
“你是说,你想要更大计量的止痛药?”白映溪手里拿着医疗芯片随意摆弄着,听到这句话,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。
热着的咖啡一口未动,在升腾的袅袅热气之后,是一张面容苍白的脸。以医生的角度,这样的脸色可谈不上好。
不遵循医嘱的人她见得多了,前有段宁迦那个棘手的,而今,又多了个柳昭然。
“是,抑製剂带来的副作用比我想象中强烈,最近…腹部疼的厉害。”柳昭然有些无奈,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。
明知是堕落是颓败,但她又没什么心思变好。大抵是因为心里对自己本身就不在意了,那变成什么样子,倒也成了无所谓的事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,或许不只是抑製剂后遗症那么简单?”
“那是…”
“这是刚才的检查报告,我看过了,你腹部长了一颗肿瘤,目前来看是良性,应该是抑製剂过量后增生导致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