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还没爬到门边,就已经断了气。再看房间,整个房间非常干净,没有任何人逗留的痕迹,比如桌上茶具未被使用过,摆在托盘上整整齐齐,和桌子配套的凳椅都乖乖推在桌下,没有被拉出来,被坐下过,隔扇屏风上都没有搭挂任何东西,更别说更深处一点的床。现场看起来的样子就像是,王华刚刚到了这个房间,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,连茶都没来得及喝,就死在了这里。那有一个问题就很关键了——“他为什么闩门?”崔芄垂眸,“或者说,这门,是他亲自闩的,还是旁人?”“就是啊,”屠长蛮早就感觉不对劲了,“还有这房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,必须得闩门?”“又或许,他同人有约。”武垣的空间感很强,脑海里已经自动跳出了这里的方位图:“我若记的不错,这个房间并不在拍卖现场与官房的路线上,也不在通往露天小花园的路上,离红牌姑娘们房间也较远。”不管当时王华是想去做什么,如厕吹风散酒意还是兴奋了想找姑娘,都不会路过这里。这个房间位置不算偏僻,有人约订很正常,偏偏以王华的路线分析,并不方便,可他手脚没绑缚痕迹,也看不出被逼迫的痕迹,那肯定就是自主来的,自主来一个并不方便的房间,只能是一个原因——他同人有约。但这一点并不能解释闩门的动作,在房间里约见又不一定要闩门,倘若王华先来,闩了门,约见的人来了,不一样要打开,多此一举,倘若对方先来,王华后来,二人要谈机密之事,闩了门,那个人行凶之后是怎么离开的?怎么做到门窗无痕迹,房间里也没任何痕迹的情况下,悄无声息的离开呢?而且两人要谈话,不大会闩了门就站在门边说吧,总要坐下,随手做点什么事,可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痕迹,门窗没有,地上没有,桌椅摆设都没有,封闭房间甚至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味道,怎么看,都像只有王华一个人进来过。屠长蛮听着武垣的分析,也有了另外一个问题:“还有啊,他为什么不喊?都能往门边爬了,为什么不喊出声求救,让外面的人知晓?”“或许,他喊不出来。”崔芄大致看过环境后,走到死者身边,蹲下细看,可能与死因有关。屠长蛮:“对对,看看他怎么死的!”“无尸斑,无尸僵,体温与寻常人相差不大,瞳孔散大,很干净……”崔芄仔细看尸表特征,“非常典型的新死,又有屠兵曹为证,他的确刚死不久。”把现场细节一一记下来后,崔芄翻动身体,将死者翻了过来。
“哦豁。”屠长蛮声音提高,“这哥们不是没流血,是憋在哪了?”武垣一眼就看出来了:“姿势问题。”死者血量不多,虽然是俯趴位,但头的朝向与身体角度很扭曲,影响了血流,现在就很明显了,口鼻出血,血量不大,颜色非寻常人的殷红:“是毒?”崔芄离的近,看得更清楚,死者口鼻出血,粘膜有明显损伤,身体翻过来后伤口显现,就在左颈侧,伤口肿胀很高,皮肤甚至变成了紫色,非常明显,伤口非利器,是两个对称的小孔,很好认:“像是被毒蛇咬到了。”“蛇?”屠长蛮唬的后退了两步,“这里竟然有蛇么!这里这么暖和,什么蛇冬天不需要睡觉的!”崔芄:“可能就是因为暖和,才醒了。”屠长蛮开始搓胳膊:“崔郎你别吓我,我不喜欢这玩意儿!真是被蛇咬的?那现在这蛇去哪里了?是不是还在现场!”他甚至开始四周环视,警惕可能突然会出现的蛇,“那要这么说的话……可能就不存在什么凶手了?门窗关的严,人走不了,蛇没什么问题啊,有个缝不就能溜?”武垣沉吟:“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,这个蛇有没有主人。”有或没有,可是两回事。崔芄还在仔细看尸体:“他的衣襟拢的很严,袖子也是,像是故意往上提过,没事不会出现这种行为,我感觉最可能的推测是,他当时有些冷。”屠长蛮:“这房间挺暖和啊,有地龙。”武垣瞥他一眼:“这是蛇毒表现。”蛇跟蛇不一样,蛇的毒造成的伤害也不一样。崔芄颌首:“王华被蛇咬到后,有发冷征象,蛇咬到的地方肿胀很高,皮肤发紫,毒性很强,看起来像是侵犯心肺系统,让死者呼吸急促无法发生,死亡过程很快……嗯,虽说有正好咬到颈动脉的原因,但这个死亡过程确比一般蛇毒高很多,我有一个猜测,像是蝰蛇。”武垣:“这种蛇是可以被人为豢养的么?”崔芄:“蝰蛇是一个属类,底下分支很多,有些只生活在南方炎热之地,有些喜欢北地寒酷,名字不同,类别很多,但无一例外,毒性都很强,有一类暗杀武器,十三郎应该会清楚。”“暗箭?”武垣几乎立刻想到了,“有些暗色利箭,专为刺杀准备,上面会淬毒。”毒从哪来,自然是毒植毒物,而其中最为常见的,就是蛇毒,越毒,越受这个市场欢迎,所以哪怕危险,也会有人去豢养。屠长蛮懂了:“那这条蛇就是有主了?所以还是一个凶杀案?这人挺懂啊,故意布置一个密室杀人,让人找不到自己头上,直接推一个毒蛇意外就行了,只要咱们找不到这条毒蛇,找不出主宠关系,就找不到凶手是谁。”